郑先生他们前脚才离开,后脚就又被召了回来,还是在这种大过节的日子,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,都神情严肃又紧张,看着闵冉递过来的密函。

    “裴家百年世家,裴半城此人绝不会徒有虚名。能捞到江州刺史之职,此人定是不简单,待到正月十五过后启程,不久之后就会来到江州。先前大都督拒了与裴家的婚事,这以后的关系就更难相处了。”

    顾先生看着一眼闭着眼睛装高深莫测的郑先生,暗自踢了他一脚,“你倒说说话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厮。”郑先生睁开眼睛,不悦的瞪着他,“我能说什么,大都督先前不愿意,难道现在就愿意了?”

    “我当然不愿意,我已经是有妇之夫了,还定什么亲?”

    闵冉瞪了一眼瞠目结舌的两位先生,“我倒不怕裴半城处处与我作对。今年京畿附近遇到了严重的雪灾,这流民怕是会越来越多。

    江州附近还算太平,这大夏的赋税又多半是出于此地。往年是找各种借口扣了大半下来,今年要是再扣,御座上的那位怕要真急眼了,又有裴半城从中作梗,这局势只怕是愈发的难。”

    郑先生坐正了身子,问道:“杜相那边可有消息?”

    “杜相那边倒没什么动静,颍州刺史又是他自己的人,颍州军从来没有缺过一根粮草。”

    闵冉手指敲打着案几,随即蘸着茶水在上面划了几道线,“崇州那边也受灾严重,颍州军定会借此机会出兵崇州,要是占据了此地,等于切断了江州军与京城之间的路。可颍州军想要继续向京城而去,留下防守的兵力不够,后背薄弱防不住我们,不但守不住崇州,连颍州都危险。”

    “大都督是说,与杜相联手?”郑先生眼睛一亮,期盼的问道。

    “不。”闵冉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,“瀛洲不太平已久,皇帝已经下了好几道诏书让去平叛,我们岂敢不尊。”

    本来江州的打算就是出兵瀛洲,可为了谨慎起见,一直未有动静,此时倒是不能再等。打下瀛洲之后养兵蓄锐,江州这边有了足够的兵力与实力,就算杜相那边占据了崇州,只要江州出兵,那边也守不住。

    “只怕皇帝会坐不住了。”郑先生喃喃的说道:“可他想要用大都督牵制颍州军,这边裴半城倒是会收敛一些。倒是一箭双雕的主意。”

    “两位先生,事不宜迟,粮草之事就拜托你们了。”

    郑先生与顾先生忙应了下来,又与闵冉细细商议了半宿才离去。

    裴行韫备了羊肉暖锅,青山却递了消息过来,说是大都督那边有急事,不能前来,让她自己先用饭。

    待青山去后,她让张嬷嬷上了暖锅,自己拣一些随意吃了几口,便让人撤了,拿着本书靠在软塌上凝神沉思起来。

    江州官员还不能让闵冉费心去招呼,只怕是外面出了大事,让他脱不开身,难道又要打仗了么?

    连续多日都未见到闵冉,闵三娘子倒是上了门来,她还穿着上次见到时所穿的衣衫,远远的在门口就深深曲膝施礼,“见过裴姐姐。”

    裴行韫还了一礼,笑着说道:“三娘子无需客气,快过来坐。”

    闵三娘子目不斜视又拘谨的走过来,斜着身子坐了,又从怀里掏出块帕子,“这是我亲手绣的,还请娘子不要嫌弃。”

    裴行韫见她神情紧张,双手都在不住颤抖,忙接过来打开帕子一看,普通的粉绸上绣着几朵绿绣球,绣工一般,只能说针脚细密,不过兄妹俩的喜好倒是相似。

    她不由得笑起来,赞道:“三娘子的针线活做得真好,我倒是望尘莫及。”接过春鹃递过来的荷包塞到闵三娘的手里,“这个三娘子拿去玩。”